人是复杂且矛盾的,不同时间段的人对于同一件事很可能有不同的看法。
影响人生走向的事情固然多是水到渠成,也往往有几个小事能带来截然不同的未来。
譬如这次一个低头弯腰的动作,姜余从人行道旁的草丛里捡起的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书本。
他拍了拍书皮,仔细打量了起来,但在昏黄的路灯下什么都看不清晰。
对于这次经历,一个月后他是坚定的,有一团灼灼的火在胸口里烧着,驱使着他。
在又一个月后,他对此觉得是痛苦与不确定的,那时他周遭的世界有一层厚厚的灰暗与冰冷。
而在此不久后,以及往后余生的许多次的回忆中,二十三岁这一年的冬天,这个有些寒冷的普通夜晚,这件在夜班结束后的回家路上所发生的事情,又带有了更绵厚、深刻的含义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倒班的日子没有什么乐趣可言。
姜余回到员工宿舍后卸下一身衣服,烧了壶热水,将这个本子扔在桌上,刚打算翻看就看到一旁的泡面桶——这是前一夜留下来的,又忘扔了。
没多久,楼梯间响起了哒哒的细碎脚步声。
姜余手里提着一袋垃圾下了楼,正巧一阵冷风吹过,门口的树被吹得哗哗作响,穿着凉拖的他脚丫子冻得生疼。
好歹护住上半身吧,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。
“鬼天气,冷的很”,心里暗骂一句,快步走到垃圾桶边将一大袋垃圾抛了进去,转身用更快的速度回到屋里。
咚的一声闷响,防盗门被重重关上,自此寒冷被分割成了两部分,大部分留在了屋外,还有一团裹在身上。
思考片刻,姜余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衣服冲进卫生间洗热水澡。
无人的小客厅里顿时陷入了片刻的安静。
“草!”
也不知道是被烫了还是冻着了。
过不久,等洗得差不多了,姜余呼啦啦冲出来,拿上忘在外头的吹风机立马折返回去。
直到他上床关上灯刚掏出手机,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带了什么东西回来。反手打开灯起身,不一会手里拿着那个本子缩进了被子。
房间里的灯还算亮堂,暖气也很充足,姜余把胳膊留在外边,靠在床上翻开了第一页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“你说你捡了个日记本,上面写了怎么飞升?”
“嗯……”
“那你怎么还在这?”
面前这人刚露出一丝嘲笑的意味,姜余就打消了接着往下说的想法,筷子一放,边往工作服的口袋里塞手机边说:“拉倒,当我没说。”
“不是,你走什么,等会儿一块回现场啊。”对方有些疑惑。
身形定住,回头看着这个和自己同期的校友,姜余挠挠头好似随口说道:“我辞了。”
“你疯了?”对方下意识开口道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等脑海里下一回浮现这句话,已是几天后。
他坐在从县区发车的客车上,此时两侧坐满了乡亲们,而他一个大个子只能挤在过道中间坐在塑料小板凳上,实在有些委屈。
——我可能是真疯了。
不然怎么解释自己辞掉了刚来不到半年的工作,拿着不到一万块钱就敢往山窝窝里钻?
父母那边没敢吱声,手机里前同事的消息这两天也不跳了。
现在他就孤身一个人,坐在这个破塑料凳上随着客车上上下下。周围的人多在聊天嗑瓜子,热闹的气息让他莫名的有些自信。
现充,不过如此。
他扭了扭身子,全副武装的感觉真的很好,背上是所有的生活用品,怀中一个电脑包,里面放着电脑手机,那本日记,还有两个大号充电宝。
谁说我不会照顾自己的?谁说的!
轻轻哼了一声,嘴上带着三分不屑四分洒脱,姜余觉得自己显然是成长了。
“嗯?”姜余忽然想起什么事,不由分说拉开电脑包翻找起来。
过了会,姜余神色不虞地把电脑包缓缓拉好,乖乖坐在乡亲们的聊天和嗑瓜子声中间,此时他只觉得他们有些吵闹。
“好家伙,数据线没带。”
超载一人的客车依旧在寒风里前行,留下一团团刺鼻的尾气。
寒风从四周涌了过来,与尾气混作一团又很快消散,更远处依稀有许多山,在天地间模糊的背景里连成一片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村口水泥路边的小卖部,一小伙傻憨憨地笑,面前是位穿着碎花棉袄的中年妇女。
“大姨。”给对方安排一个合适的称呼,姜余嘿嘿笑道:“不好意思,我不是故意拦着你关门的,我是急着买东西……”
大姨瞥了眼这人撑在卷闸门上的胳膊。
姜余见状把手缩了回来,双手揣在袖子里,弯着腰笑呵呵的。
“您这有没有数据线?”嘴上说着,视线在店里扫来扫去。
心想好歹是个生意,大姨也不好意思老板着脸,放下手头的东西回身往屋里走,姜余顺势也猫着腰从卷闸门外钻进来。
只见大姨摸着黑,手往墙上随手一拍,咔哒一声脆响,天花板上的灯管嗡嗡响了片刻,亮了起来。
屋里东西不多,零食一类的更少,多是一些生活用品与米面,为数不多的电子用品锁在玻璃柜里。
隔着泛着绿光的玻璃,姜余选定了自己要的型号。
过了不久,姜余对那头在锁柜子的大姨道了声谢,钻了出来。拍拍随身的包,数据线、手机笔记本、充电宝,这下是齐了。
等他顺着水泥路回到来时的目的地,天已渐渐黑了下去。
办好入房手续,安置好东西,将水壶里烧开的水倒掉又烧了壶,终于是吃上了第一口泡面。
姜余掏出手机,手伸进去电脑包掏出来那本日记,放在一旁比划着。日记拿到手已有一月余,从第一次翻开它的那个晚上,基本每日他都会花不少时间在上边。
起初还以为是谁不小心落下的东西,细看之后更像是一本日记体的小说。
“……九四四三年,六月八日。
剑谱修炼到如今并无什么异常
恐怕我是真的捡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
想来得要低调修行才是……”
一本厚厚的日记下来,都是如此的文字,既没有文学价值可言,也没有什么写作的乐趣,近百篇日记都是清汤寡水地记录着一些“修炼”日常与简单的心理活动。
姜余一开始也只觉得是谁人胡乱写的东西,直到有几篇日记开始带上一些莫名的符号与涂鸦,他才开始真正地好奇起来。
这一步花了他许多功夫,将那些符号逐一如填词游戏一般破解出来并不容易,好在对方字迹工整,起码没在辨认上造成多少困难。
留在日记本上的符号所罗列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计算式,日记本的拥有者只是随心写下一些普通的数据。等到最后姜余把所有未知的符号一一破译出来后,已经到了日记的最后几页。
“飞升。”
对方用这样一个词汇解释着那行数字。
一种古怪的经纬度表示方法,最后指向了十六公里外。
——在窗外远处地平线上留下参差剪影的那片山里。
事到如今,姜余也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,是为了见到谁,又或者见证什么?日记本里并没有给出答案,只是胸口里有一团无名的火,屡屡在夜里作祟,将他从日常琐碎里剥离出来,让他思绪飘到千里之外,来到这里。
到底是这个日记的故事拨动了他,还是那些莫名的数字,还是那一根夹在书页间的断发。
无从想起,一夜安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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